FeiRo_斐若

【殤凜/殤浪】相剋

前言:

1.時間點為第二季第四話,有部分正劇台詞,關於屠龍取角的妄想衍生。

2.因為腦洞已開等不及,此篇為無視第五話以後設定的if。(#

3.修羅場,凜→殤←浪大前提,可能還有其他(吧)。

 

 

凜雪鴉端詳眼前人,那雙碧眼裡是他習以為常的──敵意,若是只在一開始或是經殤不患提醒才警戒倒也罷。但打從他一出現在他們面前,浪巫謠的敵意既無收斂也沒消停過,即便是為了替殤不患解毒確立合作關係後,也只在殤不患眼皮底下不著痕跡。

 

從見面以來隻字未吐,凜雪鴉都要以為其不能言語,懷中的琵琶倒是能說善道。直至提及前往鬼歿之地尋找遠古邪龍,這才聽得他金口一開「去。」也就這個字。

 

究竟是天生性格謹慎多疑,還是有什麼非得用這種稱不上友善禮貌的態度,來對待初次見面的他的理由。

自認也算閱人無數,凜雪鴉卻為此情此景甚感有趣。浪巫謠那份心思,唯有殤不患不明白,恐怕連生來無心、木頭製成的聆牙都看得比他透徹。

但此人藏著掖著的,不會就這點不能言說的情愫。

 

 

出發前殤不患叫住了浪巫謠,說話音量不大不小,離他們幾步遠的凜雪鴉也聽得清,大概也是說給他聽的。

「巫謠你可要小心,鬼鳥的話最多就信三分。若途中他有什麼怪異的舉動,不用顧慮我先溜再說。就算不會直接出手,但他的不作為有時更加危險……」原來還有三分。

凜雪鴉倚靠在洞窟口吞雲吐霧,靜靜聽著他對自己的評價好一會。以過來人語調滔滔不絕的殤不患,一點也不像因中毒命在旦夕。

「不患,再叮囑下去天都要黑了。浪大俠不是小孩子,你也別像個操心過頭的父親。」

他的豐功偉業要說起來,不花上大半年還真只能說點皮毛。

 

「是啊,阿浪可比你機靈多了。」終於找到插話空檔的聆牙,語帶調侃。

「殤不患你才該小心控制體內的毒,可別我們好不容易把藥材取回來你人卻已經涼了……我錯我錯!阿、阿浪冷靜點!」快而激昂的弦音混雜了刺耳的悲鳴。

既是如此性格的組合,那此番應是日常景象了,凜雪鴉似乎能想像兩人一琴於西幽時是何種相處。

 

凜雪鴉很享受理解的過程,無論是對人、事或物,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、不計代價。撕開偽裝、鑿開外殼令其暴露內在,即使會有所傷損甚至消亡。絕大部分的時候,這興致僅針對擁有傲慢之心的惡徒。但凡事總有例外,他的好奇心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。

究竟殤不患認可的人,會擁有什麼樣的本質呢。看著始終面無表情、僅方才在殤不患面前才顯露幾分柔和的浪巫謠,凜雪鴉如是想。

 

 

離開魔脊山後他仍留有幾隻魑翼飼養,為的就是這種時候派上用場。

符合吟遊詩人身份會有的特技,浪巫謠僅看了一眼便接過他所遞去的月牙狀風笛,在他做出任何說明前就掌握了使用方法。橫越了鬼歿之地,見魑翼駭人的外觀絲毫無驚懼之色也是自然。

飛行的一路上雖然對話有來有往,凜雪鴉覺得對著尊人偶和琵琶說話,也是很難得的經驗。

 

 

 

浪巫謠想,這個男人大概就是之前殤不患提及,擅長製作道具、精通術法之人。

與其拜託他修復損壞的魔劍目錄,寧可交與禍世螟蝗──無論是否為玩笑話,在殤不患開口更改評價前他決定先記著。

 

殤不患滔滔不絕叮囑關於凜雪鴉的一切,浪巫謠其實聽得是有些不是滋味。

嚴格來講,浪巫謠其實不太確定,畢竟他沒有什麼與人交往的經驗。究竟是殤不患人太好,還是凜雪鴉這個人過份惡質。

但若問起他個人感受,那人油腔滑調的說話方式,讓他聽了很不舒服。

 

浪巫謠評斷一個人的方式,大概與常人有所不同,他習慣從說話語調和腳步聲來決定自己對人的第一印象。而凜雪鴉,稱得上悅耳的音色中卻刻意摻和了輕浮的惡意,時而諂媚時而輕蔑。身法巧妙詭異,每一步伐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響,恐怕連行走在雪地裡都能不留下足跡。

凜雪鴉從未想過要取得他們的信任,大概還以他們的不信任為樂,藏在親切笑意下的是挑釁與試探。無論如何也得忍耐到殤不患解完毒。

 

 

「你啊,為什麼對殤不患的事這麼熱衷?」聆牙終於替他問出了心中最在意的疑問。

 

「因為愉悅啊。」

凜雪鴉也像早已等待此問已久,對於他幾乎沒有思考就給出的答覆,浪巫謠只覺得自己腦一熱。要不是懷中的琵琶不著痕跡的往自己身上靠攏,有幾分安撫的意味,浪巫謠的冷靜原本就只存於表面。

「啊,別這樣看著我。這不是謊言也不是玩笑,感不感興趣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。」從其話音他也能判斷出凜雪鴉所言屬實,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憤怒。

「抱持這種玩樂心態踏入鬼歿之地,希望你不要後悔才好。」夾在中間的聆牙頓了頓如是道。

 

 

聆牙的話過沒多久就應驗了一半,是後悔了,但不是凜雪鴉。

 

眼前的活死人大軍各個眼冒青光,敵襲的第一時間浪巫謠就和凜雪鴉散開,初次聯手給尚不熟悉的同伴留一個發揮空間是基本,畢竟連彼此射程和戰法都不曉得,距離拿捏不當只會互扯後腿。

怎知凜雪鴉卻是一昧說著風涼話,邊優雅得閃避那些撲上他的毒牙利爪,且還是表面上的閃避,實際上是將屍鬼全數引導到浪巫謠身邊。

「阿浪,那傢伙居心叵測啊!」浪巫謠真心後悔剛才在魑翼上,沒有出手把凜雪鴉打下去。

 

一手將聆牙置立於地,機關發動言靈琵琶轉化為鋒利的兵器。在他身後不遠處,顯然也懂術法機巧的男人見此景卻是絲毫不感到驚訝。

「說起來,浪大俠會唱歌嗎?」天外飛來一句意義不明的問句。

浪巫謠不明白凜雪鴉此時所問,和眼前一大群想將他們啃食殆盡的屍鬼有何關係。他刀刃一揮最靠前的屍鬼皆身首分離,後續的劍氣也順勢擊飛了稍遠的幾隻,姑且拿它們發洩幾分方才的悶氣。

 

 

 

凜雪鴉想起當年前往魔脊山的亡者之谷,若是泣宵刑亥此刻在這也會感到懷念吧。浪巫謠未理會他的提問也無妨,一是他今天本沒有指揮演唱的興致,二來浪巫謠的歌大概也無法讓死者安息。

 

看吟遊詩人比想像中粗暴直接得多的戰鬥身影,凜雪鴉縱身一躍落坐在一塊大石上點起了煙管。當時為測試殤不患實力,讓他一人屠盡的關卡,現在只是讓他的「搭檔」做一樣的事,算不上為難吧。

「能讓殤不患稱為搭檔的人物,其武藝請務必讓我拜見一下。」艷紅的雙眼瞇起,他愜意得呼出一口白煙,偷得的休憩時間卻比他預料得短暫。

「哦?」那人射出的鋒芒先是精準得將一具屍鬼腰斬,殘留的劍氣沿著軌跡後將自己手中的煙管頭切下,光是這一擊就足以證明此人的劍技不凡。但凜雪鴉不排除這個結果其實才是打偏了,畢竟方才談及殤不患時,浪巫謠所發出的殺氣是貨真價實。

 

「你才該使出你的本領,沒用的話就把你留在這裡。」浪巫謠終究不是殤不患,出招無一絲因仁慈產生的猶豫,更沒打算和他客氣。

凜雪鴉笑了笑,將手中的煙管翻轉半圈,方才浪巫謠造成的切口像從不曾存在,接著重覆與方才無異的動作一吮煙嘴,從斗缽瞬間噴發出的烈火將幾隻衝到他面前的屍鬼燒成灰燼。頓時四周腐肉燃燒的惡臭瀰漫,浪巫謠也不禁蹙起眉。

「這樣行了吧?」撥了撥自己銀白的髮絲,就宴會表演而言過於旺盛的火焰,他也有好一陣子沒使用了。

 

 

「這、這不可能啊──」

事情剛發生時,他也覺得有些奇怪,他的火藥無法引起這等規模的延燒。直到變化為兵器的聆牙高聲叫喊,他們才注意到那個本不可能忽視的存在。

什麼都沒有的荒野卻能陷入一片火海,因那火焰本不屬於自然之物。伴隨了地動天搖,那正體是應在半天路程遠、棲息於業火之原的遠古邪龍。聆牙應無錯估,或許是因為失去翅膀,導致生態發生改變才遷徙至此,但無論理由為何於此時無關緊要。

 

那體型與傀儡之谷的石巨人有過之無不及,難怪當時殤不患前去當誘餌時能那般乾脆,原來是早已有過類似經驗,凜雪鴉確定了這一取藥之行同時也是趟懷舊之旅。

 

他看了眼離他有些距離的浪巫謠,依舊漠然的臉色上鑲著幾珠冷汗,從片翼的龍炎下逃脫可能容易,但要從正面奪取龍角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或許是凜雪鴉一身白於荒野中過於顯眼,邪龍無視於較靠近的浪巫謠逕直朝他走來。每一步都如拔山倒樹、雷霆萬鈞,轉眼間就逼近至眼前,凜雪鴉手仍捏著煙管,不急不徐得替換了其中的內容物,再度燃起了星火與方才無異的裊裊白煙。

 

 

「不想死,就出招。」吟遊詩人的聲音離他很近。

 

一切都發生的突然,無論是忽然進入視野裡飛舞的長髮辮有如鳳凰尾羽,原本圍繞在他們四周的焰火被釋放的劍氣盡滅,餘灰混合了飛沙與鬼歿湮瘴成為了短暫的屏障將兩人壟罩。雖是緩兵之計卻也足夠,至少邪龍未能應對來自視線死角的突襲,此刻也找不著他們的身影。

這是凜雪鴉意料之外的發展,畢竟此刻擋在自己身前的浪巫謠,其行徑除了掩護他外,想不到還可以做何解釋。雖說也是毫無意義的多餘之舉就是了。

 

「不愧是殤不患稱為搭檔的武者,我的迷煙也花了不少時間才奏效。」就像無法理解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,凜雪鴉看著那雙翡翠逐漸失去光彩。

他早已說過擅長製作在人體上發揮效用的幻惑香,無論是令人產生無法與現實區分的幻覺,甚至奪走人的五感僅剩一息尚存,浪巫謠踉蹌了數步最終還是倒了下。

鎮上與蠍瓔珞戰鬥、掩護中毒的殤不患逃亡、解決了鬼歿之地大部分屍鬼,單看任何一項都是相當的消耗,遑論短時間內接二連三,過於緊繃的弦迎來的只有斷裂,而他的迷煙只是最後一根稻草。

「阿浪!你沒事吧?阿浪……」脫手的聆牙變回琵琶被壓在身下,驚慌失措的呼喚也被邪龍的嘶吼掩蓋。 

 

 

「連殤不患都還未見過我的底牌,怎麼能便宜你呢。」這只是一句自言自語。

畢竟除了獵物與自己,本不需要任何觀眾,手中的煙月久違解放其真正的面貌,曾經他也嚮往過的劍理之極。

近日來西幽訪客眾多,他亦有應盡的地主之誼,半殘的遠古邪龍正好他暖身。

 

 

 

「還活著就出個聲。」

 

逐漸恢復的意識,浪巫謠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,存在某種不協調感。

他想起身只覺得嗓子啞得荒,全身上下連同指尖都是麻的,腦中記憶更是混沌而破碎。對周遭聲音的靈敏度,是於溫吞汪洋中浮載浮沉的他緊抓的最後一塊浮木。

 

漸近的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了下,這衣物磨擦聲是因蹲下的動作發出的。浪巫謠突然被迫抬起了視線,下顎抵著堅硬之物有些疼痛,凝聚氣力逐漸對焦的視野裡,銀白的身影逐漸成形,凜雪鴉正用那支未點燃的煙管挑起他的下顎端詳打量。

 

「嗯……幻惑香和鬼歿瘴氣交互影響的副作用嗎?」男子陷入思緒自言自語,同樣的音色卻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冰冷。

隨時間經過甦醒的憤怒終於讓浪巫謠看清,那有著宛如能滲出鮮血紅瞳的男人,是隻披著人皮的邪魔歪道。

「哦?我還擔心要怎麼和不患交代,你醒了就好。」凜雪鴉乾脆得將煙管抽離並起身,一副可喜可賀的語氣。

 

邪龍呢?龍角呢?隨著意識恢復,心中一個一個浮現的疑問,浪巫謠張著嘴卻仍出不了聲。

「邪龍退了,龍角也已經入手了,而你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。」凜雪鴉很好心的替他一一說明當下現況,能那般雲淡風清道出的結果,經歷的過程浪巫謠卻無從想像。

且若是真的已經一切了結,那籠罩在那人身上令人不安的壓迫感又作何解釋。

「現在輪到我對浪大俠提問。」

 

「方才為什麼要掩護我?趁著邪龍攻擊我的時候,由你取角不是更穩當的做法嗎?」說是提問,但話音中未曾有過疑慮。

終究沒能發出話音,而浪巫謠未能脫口的單字,不需靠讀唇技倆凜雪鴉亦了然──殤。

藥還是得由凜雪鴉調製,即使浪巫謠確信其絕非等閒自有手段,但終歸不曉得實力確切到哪,他沒有那個勇氣拿殤不患的性命去賭。

 

「為了替殤不患解毒,竟願做如此犧牲,浪大俠無私的情操令人敬佩。」一陣虛情假意的鼓掌後,凜雪鴉從懷中取出一物,那正是他們此行目的。

「但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,他人越是有求於我,我就越不想讓其稱心如意。」那人以煙管輕敲打龍角表面,浪巫謠想起方才火焰的把戲,或許對付屍鬼輕而易舉,那位於獸類靈格之頂的龍呢?

說起來眼前人可是有毫髮無傷擊退邪龍的實力,所作所為還完全無法預料,忌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

即使明白這八成是在虛張聲勢,浪巫謠還是打從心底感到毛骨悚然,空氣流動宛若停滯,就在此時凜雪鴉卻突然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。

 

「開玩笑的,別露出那種表情嘛。畢竟除了不患,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。」語末伴隨一弦音削下他一縷銀白髮絲,凜雪鴉側身閃過音波壓縮的飛刃。

「你也真是水性楊花吶。」聆牙的話音裡也沒了笑意,浪巫謠手指按在弦上,多虧凜雪鴉的廢話連篇,他的體力已經恢復到可以反擊。

 

「至少和浪大俠相比,我也算是個坦承之人。」這下樑子結得地固根深。

 

 

 

「那個,我很感謝兩位為我涉險取來解藥。」

 

原本兩人身上完好幾乎不見掛彩,又成功取得龍角本應皆大歡喜,但殤不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。

焰紅那個依舊冷著張臉,但神色間燃著一把無名火。銀白仍是笑如暖春,唯眼裡卻滲著薄冰。目盲都看得出這兩人劍拔弩張,雖然基本上是浪巫謠單方面毫不掩飾的敵意。

 

「你們有什麼衝突嗎?」實在憋著難受,殤不患提出心中的疑問。

 

「不患為何會有此一問?」

回應的凜雪鴉手也沒閒著,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第二個藥箱,有條不紊從分隔裡挑選小瓶小罐往缽裡添加,邪龍角也在方才被磨成粉末。事已至此也不是信不過,但那不時冒出強光和濃煙的製藥過程令殤不患有些不安。

「既是不患的搭檔,那也是我的朋友,況且取藥一行我和浪大俠可謂合作無間相處融洽。」

 

淨TM扯淡──此話殤不患是沒脫口,畢竟這人總是臉不紅氣不喘,顛倒是非黑白的口才殤不患也見識過。

 

「喂,聆牙。」殤不患看了一眼浪巫謠,壓低音量的行為大概沒有意義,也不管凜雪鴉聽不聽得見:「鬼鳥那個傢伙對巫謠做了什麼?」

 

「你啊,與其說遇人不淑,根本是專門吸引災厄的體質吧。」聆牙嘆道。

就連向來有話直說的琵琶也有些顧忌,遲疑半晌學著他剛才的動作看了一眼浪巫謠,琴首搖晃著湊近了殤不患耳邊,用著只有一人一琴能聽見的音量道:「那傢伙調戲阿浪。」

殤不患原以為下一秒會聽到喧鬧奔放的弦音,伴隨著聆牙的悲鳴,但浪巫謠兩眼仍直盯著凜雪鴉,像真沒聽見他們的耳語。

 

「可否勞煩浪大俠移駕外頭等候?」凜雪鴉突然的發話,讓殤不患和聆牙同時心虛一震。

 

「為何。」

 

「調製解藥可容不了一絲一毫的失誤,浪大俠你那麼熱情得盯著我瞧,我怕要是手一抖會對不患有所傷損。」胡說八道伴隨著裝模作樣的比劃,這傢伙不唱戲真是浪費。

「這不就枉費浪大俠如此『犧牲』嗎?」

殤不患有一點在意凜雪鴉口中的犧牲所指為何,但有些事還是別追根究柢得好。

 

「──── !!」原來琵琶也能發出如雷震之音,看浪巫謠邁出洞窟的氣勢是真的氣壞了。

 

 

殤不患搔了搔鼻頭,看著眼前放下藥缽、拿起煙管的凜雪鴉。點燃的星火在採光有限的洞窟內搖曳,靜置一會後煙管的斗缽倏地揚起了濃濃白霧,但在他開口前那人反手一揮又回歸裊裊,空氣中瀰漫著淡淡藥香。

 

「鬼鳥,浪巫謠絕非是你會有興趣的那一類人。」

既非心懷不軌、擁有傲慢之心的惡徒,也不像殤不患身上持有魔劍目錄這等珍奇異寶,他想不到凜雪鴉還有什麼非得招惹浪巫謠不可的理由。

「能讓殤大俠如此護短之人,真令人嫉妒啊。」那雙艷紅的眼眸半斂,又在開那種好像他倆關係匪淺的玩笑,殤不患也懶得每次都反駁。

 

「在下有一問,不知殤大俠可否為我解惑?」

 

不知道為什麼,此時眼前的人讓殤不患想起,魔神剛甦醒時,確切來說是告知蔑天骸死訊時的凜雪鴉。總是那般從容不迫、令人捉摸不定,卻在那一刻露出淺顯易懂的感情,焦慮和浮誇態度難掩的沮喪。殤不患都驚訝於自己竟有這般妄想,那人會露出破綻這種事。

他也曾問過一次,當時和蔑天骸間發生了什麼事。那也是唯一一次,那個人不編織任何似是而非、能輕易帶過一切的謊言,僅僅只是沉默不語。

 

 

 

「為何到現在你仍喚我作鬼鳥?」掠風竊塵──凜雪鴉,在東離待得越久,應該越了解這幾個字所代表的意義。

 

「我以為你不在乎這種事。」殤不患的音色裡有幾分訝異。

殤不患不笨,至少和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相比並不笨。名字如同人的外衣,穿著並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本質,但根據場合、對象甚至是目的,換上最適合的身份是凜雪鴉的手段。

 

凜雪鴉並不是真的在意殤不患怎麼看他、喚他,只是通常在與他周旋、知曉他最廣為人知的名號後,若有再會,要嘛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喊他掠風竊塵,不然就阿諛奉承敬他、懼他有如鬼神。

就殤不患一見他逃得飛快,還喊一個隨時會被捨棄的假名。

 

「沒有特意改稱呼的必要。」男人短暫停頓後給出意料中的無趣回答,原本就不會有什麼意義。

就像每當凜雪鴉握起劍,都會再一次體會這一切是多麼毫無意義。

 

 

「無論是那一日在佛堂前遇見你,還是在魔脊山上受你利用,因為你荒謬的說書惹上一堆麻煩。即使是現在你在我眼前,我也完全搞不清楚你在想什麼。」殤不患撫著下巴,真像經歷深思熟慮在尋找某個解答。

「嘛,我只知道遇上你總沒好事,所以叫鬼鳥剛好。嗯,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這更襯你的名字了。」

凜雪鴉一愣,他想收回對此人的評價,單純愚蠢和胸寬似海原來也只有一線之隔。

 

皇城中的侍衛長、應考科舉的進士、馳名天下的怪盜,還是皇上親封四方御史,或是在更遙遠的以前,仍不知天高地厚、單純熱愛劍藝的少年。

內心的空虛是再多身分也無法填補,他也從未在一個人的面前使用過相同的假名,數次合作的狩雲霄也會於再會時問一句「現在如何稱呼?」

 

「不患這麼說,讓我好生傷心啊。」希望矯情的演技,多少能掩飾他的豁然開朗。

凜雪鴉都覺得自己失常,他亦無法解釋,為什麼殤不患老是能在他心情糟到極點時,輕鬆斬斷他的心魔。當時那個僅以一招就封印了魔神的劍客英姿,讓他忘了剛才所失去,費盡心力偷得的霸者傲氣。

 

 

「話說你藥到底做好了沒?」閒聊好會見他遲遲沒有動作,殤不患問出他們這番折騰的主要目的。

「你已經服下了。」

 

「這就是藥。」見殤不患一臉茫然,凜雪鴉擺弄了手中點燃的煙管。

「我將解藥摻了進去,不患現在可覺得身體輕鬆許多?」

他解釋從方才他們就浸在藥霧中,恍然大悟的殤不患聞言重新調息讓氣血恢復循環,不消片刻精氣神上的變化是明顯的。

「這樣就沒問題了?」與其說質疑,男人純粹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些滑稽,他笑了笑。

 

「你若仍不安,再補你一劑就是了。」語畢凜雪鴉吮了一口煙嘴,一個進身湊近了殤不患。

殤不患雖忌諱他,卻只給他消極的軟釘子,所以他也總是蹬鼻子上脸,畢竟屢試不爽。但此刻男人的不閃躲還是令他有些意外,其屏息、靜觀的眼裡閃著警戒卻沒有拒絕。

嘴角噙著少數發自內心的弧度,當兩人嘴唇幾乎要碰觸的那瞬間,凜雪鴉將嘴裡的白煙吐盡散了殤不患一臉。

 

「咳、咳咳!」即使無害,在近距離下還是被嗆出幾滴眼淚。

同時伴隨著殤不患的咳嗽聲,幾道劍氣打在凜雪鴉剛坐著的位置,在石壁上留下的裂痕,無疑是目的明確的殺招。

「唉呀呀,浪大俠也真沉不住氣。」俐落轉身再往後躍數步閃過追擊,他看向站在洞窟口的浪巫謠,當四目相接時,話少且簡明扼要的吟遊詩人只吐出兩字──

 

「妖孽。」

 

 

不久後,凜雪鴉知道那人別稱──「弦歌斷邪」,再想起此事倒是笑得特開懷。

 

 

 

【FIN】

 

後記:

1.時序上漸進,可視為之前篇章的後續。本回核心概念「讓凜上位」和「來一點凜浪感調味」。

2.菸吐在別人臉上這種行為是種性暗示。(#

3.凜笑弦歌斷邪剋自己這個妖孽(字面),殤總能斬去自身心魔。浪因殤這個弱點被剋,殤更拿鬼鳥毫無辦法。大概是這種感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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